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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田桂浪神态自如地走入了测谎室,室内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面上放着一台多线测谎仪,测谎专家让田桂浪坐在桌子右边,自己坐在他对面。测谎专家先开始询问一些无关问题和背景问题, 再触及控制行为等关键问题:“你最近有没有杀过人? ”
    测谎专家问并同时拿出几张死者的照片。
    田桂浪看了看:“没有! ”
    测谎专家又问:“真的没有? 你不觉得这些人有些面熟? ”
    田桂浪神情自若地以肯定的语气回答:“真没有见过这些人,我来南江也没有多长时间,我怎么会认识这么多的人? ”
    测谎专家又拿出费庆奇、杨建中等人的照片问:“这些人应该认识吧? 他们可是你的好朋友! ”
    田桂浪表情有了轻微的变化,但马上又镇静自若了:“当然见过,我和我们项总来南江参加天龙商贸城开业典礼时,就是费总接待我们的嘛! ”
    测谎专家突然问:“费庆奇有没有让你做过生意之外的一些事情? ”
    田桂浪心里一紧:“有,噢,没有,没有! ”
    测谎专家步步紧逼:“你一会儿说有, 一会儿又说没有, 说明你心里有鬼! ”
    田桂浪极力平静自己的心情:“我说有, 那是因为他确实找我帮他做过事。 ”
    测谎专家声音严厉地问:“什么事? 是不是他让你杀了什么人? ”
    田桂浪有些不高兴了:“你们不能血口喷人,他从来没有让我杀过人。 ”
    测谎专家用平和的语气问:“那你说做什么事? ”
    田桂浪解释说:“他让我为他办理几张假护照,说是生意上用的,我给他办了。 ”
    高英杰和洪强对视一笑,洪强突然问:“是哪儿的护照? ”
    田桂浪说:“几本是加拿大的,还有几本是泰国、缅甸的。 ”
    测谎专家又问:“费庆奇既然就这么一点事让你做,那他为什么还给你那么多的钱? ”
    田桂浪解释说:“那不是他送我的,是他和我们公司生意上的资金,是项总的钱。 具体是什么钱,我也不太清楚! ”
    测谎专家问:“那些信用卡是米特朗的名字你怎么解释? ”
    田桂浪一时语塞,测谎专家又问:“信用卡的密码也是你设置的,这又怎么解释? ”
    田桂浪有些紧张地说:“那些钱———那些钱确实是费庆奇给我们———我们公司的,具体是做什么,这些我的确不知道。 ”
    测谎专家转移话题又问:“费庆奇干吗让你杀那么多人? 你知道内情吗?你被他利用了你知道吗? ”
    田桂浪沉默了,高英杰在一旁感叹道:“田先生,我十分欣赏你的才能,你的确是个人才,可惜呀! ”
    测谎专家提示道:“你知不知道南江乞丐失踪案的情况? ”
    “不知道! ”
    测谎专家又问:“南江市南湖区建国路花苑小区 8 栋 6 单元 202 室一家人全部被害你应该知道吧? ”
    田桂浪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子:“不,不知道,我说过,我从没杀过人! 我是清白的! ”
    洪强提醒道:“田先生,我听说你为人非常豪爽,也很有哥们义气,可今天你的表现和你的这些性格不符嘛! ”
    田桂浪沉默了,测谎专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问题测试……
    测谎仪上记录笔忽快忽慢地上下移动,记录纸画出了一条条犹如心电图的曲线。测谎人员每问一个问题,眼睛都盯着上下颤动着的记录笔,记录这些反应。 测谎经过 3 个多小时才结束。
    田桂浪被带离后,等候已久的高英杰和洪强迫不及待地问测谎人员:“他有没有说谎的迹象? ”
    专家指着记录纸上的曲线解释道:“不论是主、次要相关问题,他都有说谎的迹象。 ”
    “这表示他是在说实话吗? ”洪强问道。
    “有这个可能,这种测谎反应是属于‘过度正常’的表现结果,他在每一个敏感的问题上思考时都异常细致,有时表现出了紧张。”测谎专家认真看了看最后几页测试纸又分析说,“在他回答的每个问题里,越到最后越表明他的思维非常吃力,这表明为了不说漏嘴,他的大脑很疲劳了,这是为了证明他没有说谎的结果。 ”
    高英杰兴奋地说:“看来,我们这次测试的预期效果是达到了。 ”
    洪强叹息一声:“高老,这么说突击审讯田桂浪的时间到了,咱们不能让他有喘气的机会,连夜突审,跟他打疲劳战! ”
    高英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不过,眼下咱们的任务相当艰巨,从田桂浪刚才透露的信息看,费庆奇是个关键的人物,他现在手上有那么多的护照,如果他听到什么风声,随时都有出逃的可能! ”
    洪强讥讽道:“这个老狐狸不会又抢在咱们前面吧? ”
    高英杰连忙喊道:“洪处,快通知宋纪明同志,让他马上派人控制范守业,从田桂浪嘴巴里漏出的这些信息,范守业应该知道不少。 ”
    洪强道:“我听刘厅长说,他已经通知南江市委了,准备对范守业实施‘双规’,可在这节骨眼上,南江的天龙商贸城突发大火,引发一幢大楼坍塌。与此同时,宋纪明同志的夫人在手术后被人暗害了,现在南江市的领导都还在救灾呢,我估计目前范守业还没时间和精力去反思自己的事。 ”
    高英杰听完震惊了,许久他摇摇头:“据我了解,范守业已经感觉到了我们什么事都隐瞒他,所以,我们早作准备不为过。 这事你抓紧向刘厅长汇报,要知道,咱们现在在外省,不在南江,也不在银都,想到了就抓紧时间向领导汇报,要及时作好战斗的准备啊! ”
    洪强连连点头,掏出手机给刘灿打电话。手机接通,刘厅长向他通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费庆奇失踪了!

  • 马亚梅摇了摇头:“同志们,你们知道吗? 继远华集团赖昌星逃往加拿大后,西安达尔曼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许宗林,又卷款 1000 万美元逃往了加拿大, 一个名叫高山的中国银行支行的行长带了 6 亿人民币逃往加拿大。这是媒体报道有名有姓的三个卷巨款逃往加拿大的腐败贪污案。 ”
    闻毅生气地说:“加拿大似乎成了中国腐败分子的藏身之地,成了中国腐败分子事实上的‘保护伞’,成了中国腐败分子的‘安乐窝’。 ”
    赵东林摆手:“自改革开放以来,大约有 4000 名腐败官员逃往国外,带走了大约 500 多亿美元的资金。 显然这些腐败分子卷走的巨额财产,都是人民的血汗钱,不把这些人追回绳之以法,我们的政府将如何面对人民群众? ”
    刘灿点点头说:“是的,这次我们不能对费庆奇无动于衷,我已经向公安部相关领导作了汇报。 公安部已经和国际刑警组织取得了联系,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我们一定要把费庆奇引渡回国,不然的话,我们无法向党和人民交代! ”
    正说着话,这时现场有人喊道:“人被救出来了! ”
    不一会儿,范守业跑了过来向宋纪明报告:“宋局,被压在废墟里的 2 名群众已经全部救了出来,1 人重伤生命垂危,另 1 人无生命危险。 ”
    宋纪明点点头继续命令:“范局, 我们要对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高度负责,再也不能干瞒报、压报的事了。 ”
    范守业连连点头,他看了看眼前这么多领导都在,声音都变了:“好的,宋局,我一定要吸取这次事故的教训,好好反思,把善后工作做好,做细致,绝对不会再出一点差错。 ”
    范守业正说着,宋纪明的手机突然响了,宋纪明来不及看号码就赶紧接起了手机:“对,是我,我是宋纪明,你是谁啊? ”
    电话里响起了汪斌的声音“宋局,我是汪斌”。
    宋纪明心里一紧,他知道妻子朱雪莲被害的案情有结果了,心里一紧,忙问:“情况如何? ”
    汪斌低声地说:“宋局,经过我们进一步分析和侦查,已经确定雪莲嫂子是被人暗害的。 我突击审查了伍美丽,她已经承认了是她向雪莲嫂子下了毒手,是她用一支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支开值班护士,将高浓度氯化钾液迅速推入仅剩小半瓶的补液中———”
    宋纪明听不下去了,他心里难过极了,感觉胸口像是塞了一大块棉花,连呼吸都困难了,这些天他实在太累了。 他迟疑了一下,用手捂住胸口艰难地问:“伍美丽是受谁的指使? ”
    汪斌说:“她的丈夫黎星祥。我们已经把黎星祥抓捕归案了,我们审问他,几乎没费什么劲,他已经招了,是费庆奇花了 10 万块让他做的。 费庆奇目的是他曾经送给雪莲嫂子的 10 万美金,他想……”
    宋纪明一时间震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天哪,费庆奇还在设计 10 万美金的圈套,而且似乎是把绳套拉得越来越紧———他一时悲愤交加,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在脸上肆意流着:“汪队,别———别说了,这事我知道了。 ”
    赵东林看出了宋纪明异样的神情,忙从宋纪明的手里要过手机,向汪斌详细地了解案情。
    赵东林听完,合上手机心情难过地想把手机还给宋纪明,就在这一刻,宋纪明猝然倒地,赵东林大喊一声:“纪明同志,你怎么啦? ”
    赵东林声如洪钟,现场一下子被震翻了天。
    闻毅在众人极度震惊之中第一个反应过来,俯下身子去扶宋纪明。 马亚梅、刘灿等所有领导同志也俯下身子呼唤宋纪明的名字,然而,所有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他们再也没有唤醒宋纪明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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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面包车调了头直奔天龙商贸城,车到事故现场时天渐渐黑了,马亚梅等下了车,宋纪明似乎没有发现,他正在现场和一个胖乎乎满脸流淌着汗水的中年男子交谈。
    那个人浑身在颤抖,打着哆嗦说:“这里已全部断了电,我们的施救队只能头顶着备用灯开挖了,可只怕不小心挖着下面的人,这样就达不到施救的效果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救人的麻烦就大了。 ”
    宋纪明大声地说:“下面还有 2 人,所以为赢得最宝贵的时间,我们不能用挖掘机了,要手工挖,要把伤亡人数减少到最低。 ”
    那人点点头,宋纪明又问:“刚才不是说听到里面有呼救声音嘛,说明人就在这个区域,所以我们要把重点放在这块区域,要注意不能在挖掘时再造成新的塌陷。我想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先想办法给里面送风,然后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清理这些塌石。好吧,你带着党员突击队救人,一定要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完成! ”
    那汉子连说:“好的,好的! ”就带着一帮人忙去救人了。 宋纪明回过头来这才发现省、市等领导都站在他的身后,马亚梅走上前伸出手:“纪明同志,辛苦你了! ”
    宋纪明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马省长好, 各位领导好, 我手上净是灰土。 ”
    马亚梅还是握住了宋纪明满是灰尘的手:“纪明同志,你夫人的事我多少听说了一点,我现在代表省委、省政府向你表示慰问,请节哀! ”
    宋纪明连连说:“谢谢马省长,谢谢各位领导。 ”
    闻毅在一旁不好意思地说:“看来我还是太官僚了, 在现场让他们给骗了。 ”说罢马上打电话给南江军分区的领导求助。
    马亚梅仔细询问事故的具体情况。 她神情凝重说:“同志们,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千方百计抢救 2 名被压的群众,要想办法往被堵塞的废墟里送风,时间长了那可会使人窒息的。 ”
    宋纪明忙说:“我已经组织公安民警和武警官兵采取两套施救方案,第一组人员开挖通道,当然,这是在注意安全的前提下进行的;第二组人员从正面施救,先让鼓风机往里输入空气,钢管他们已经架设好了,只是投入的人手不多,时间不等人啊! ”
    正说着,又来了一辆小车带着几辆军用卡车,跳下一群身着迷彩服的军人,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校走到闻毅面前:“闻书记,我们工作没做到家,如果刚才细致一些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
    闻毅说:“许司令,这事要怪就怪我,我不是也在现场嘛。 ”
    马亚梅摆摆手:“现在救人要紧。 ”
    许司令员见马省长也在面前,不好意思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马省长,南江军分区舟桥旅二营 135 名指战员前来报到。 ”
    马亚梅迎上去和许司令员紧紧握手,说:“谢谢了同志们,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把压在废墟下的群众抢救出来!另外,你命令官兵在附近区域寻找,看看还有没有漏掉的,不能让刚才的事情再发生! ”
    许司令员马上指挥人员在现场搜寻。 马亚梅看看表,闻毅沉着脸问宋纪明:“范守业哪去了? ”
    宋纪明板着面孔:“我让他带领民警在现场施救。 ”
    刘灿神情严肃地说:“算啦,现在让他停止工作吧,今晚就……”
    马亚梅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现在救人要紧,还是先救人吧!”说罢,她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纪明同志,天龙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天龙集团的老总费庆奇啊! ”
    刘灿忙说:“马省长,费庆奇似乎一下子突然从人间蒸发了! ”
    马亚梅吃惊地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
    刘灿道:“专案组一直派人监视他, 可他还是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了,他带着他的妻子杨红、小舅子杨建中在龙海市登的机,直接去了加拿大! ”
    马亚梅不高兴了:“刘灿同志,就这样让费庆奇跑了,咱们的工作很被动啊! 要知道中纪委专案组还等我们把费庆奇送过去呢,他是银都有关领导腐败大案的关键人物啊! ”
    刘灿叹了一口气:“马省长,我知道,问题是他既然能从我们眼皮底下溜了,说明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说明我们专案组里有内奸! ”

  • 马亚梅和省委常委、公安厅厅长刘灿等领导接到南江市天龙商贸城发生大火的报告,就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当听到市委书记闻毅汇报说:被压的 10 多名群众全部从废墟里救了出来,只有 3 名抢救无效死亡外,5 名重伤,其他群众只是轻伤时,马亚梅这才松了一口气。闻毅和赵东林陪同省领导一起上了面包车,车子缓缓驶离商贸城,闻毅心中如一团乱麻,想一想几个亿的工程说出事就出了事,这造成的社会影响是多么大呀!省长马亚梅心情也是异常沉痛,她难过地叹道:“闻毅同志,这场大火带来的负面影响就像是发生了 12 级地震啊, 南江和银都现在可都成了全国的焦点。 ”
    闻毅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开了口:“马省长,我作为南江的‘一把手’,当然对南江商贸城特大火灾事故负有领导责任, 实在不行, 我可以引咎辞职———”
    闻毅说不下去了,马亚梅摆摆手叹息一声道:“现在还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南江目前形势非常严峻。 中组部、中纪委的领导刚刚离开银都,对银都及南江有关领导的问题进行了明确指示,咱们这里又出了事。是啊,你是南江的‘一把手’,那我呢,是银都的‘二把手’,现在中央已经明确暂时由我主持工作,在‘一把手’没有到任之前,咱们面临的挑战是巨大的,所以我们在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持清醒头脑,一定在大局保持稳定的前提下开展工作。 ”
    马亚梅语气沉重地说:“就在昨天,中纪委的领导已经向我通报了,李先法已经交代了不少经济问题。可是有一个问题耐人寻味啊:两年前,李先法为了压缩天龙集团信贷规模,减少固定资产投资,据他交代,他让费庆奇分两次,每次调用人民币 2000 万,以信汇自带的方式存入美国 AGM 公司户头。第一笔 2000 万,是欧阳新副市长批条,让市财政局局长郭长水从计划外资金中拨出的。第二笔是从南江市五金化工集团那里借用的。第一笔 2000 万存入两个月后,费庆奇除了还清 AGM 公司的一笔工程款之外,给了 AGM 公司的后台老板 380 万元的高额回报,其中 1000 万随 100 万的本息,打到李先法指定的账号上。 这笔钱据李先法交代最终转回到市财政局的账上,暂时先补上了1000 万的支出,还赚了 100 万,欧阳新副市长对此表示满意。 但其中 300 多万落入了李先法的腰包,费庆奇是派专人把现金送到李先法的手里的。 据李先法交代,他给了庞书记的秘书夏天良 60 万元,感谢夏天良的帮忙;给了欧阳新副市长 20 万元,因为是欧阳新副市长批的条子;给了市财政局局长郭长水 10 万元,可是郭长水没敢要这笔钱,把这笔钱还给了欧阳新。 令他没想到的是,郭长水就此埋下了祸根,因为是郭局长经办的,你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后果可想而知。 另外,这笔巨款其余的被李先法存到银行里,也挥霍了不少。第二笔从市洪峰水泥厂借用的 1000 万元,存入天龙集团公司户头的两个月后,李先法又回报了 410 万元,直接汇到 AGM 公司的账号上是 1200 万元,另外 200 万又进入李先法的腰包。据李先法交代,他给了咱们银都省委‘第一秘书’ 夏天良 50 万元表示感谢; 给了香港 CTC 公司总裁兼董事长项丽 300万元,用这 300 万给 AGM 公司拉回 2300 万巨额工程,而这位 AGM 公司的后
    台老板不费吹灰之力净拿 800 万巨额回报。 ”
    马亚梅的话让在场的领导都感到异常震惊, 闻毅不解地问:“马省长,我一直不明白,这个 AGM 公司的后台老板到底是谁? ”
    赵东林冷笑一声:“还不是庞统一的大公子……”
    马亚梅摆了摆手,没容他说下去,又说了起来:“老书记,这件事嘛暂时还不能公开,我们讨论的这些都是李先法的问题,许多事情只是涉及到天龙集团,所以,我们还是不谈论这些为好。 ”
    马亚梅正说着,车子已经到了南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大家见医院里一片忙碌,医务人员在施行紧急抢救。
    面包车在医院大院停了下来,几位领导先后下了车,医院领导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领导,一时有些惊慌。院长鲁新民、院党委书记齐运山赶过来向马省长汇报抢救群众的情况, 马亚梅得知送来的 12 名群众还有 1 人伤势过重在抢救,其他因抢救及时,都已脱离了危险。 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要求医院要竭尽全力抢救另外伤势较重的群众,不惜一切代价使伤员们全部脱离危险。交代一番,院领导又把他带到了病房。闻毅等领导陪同马亚梅省长
    代表省委、省政府对这些惊魂未定的群众一一表示了慰问,并问他们有什么要求,一个伤员声泪俱下道:“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和医院这么关心我们,这么抢救我们,我们从心底里感激你们,感谢党! 可是我们太痛心了,政府花了那么多钱,这天龙商贸城才刚刚投入使用,说垮就垮了。 ”
    马亚梅心里一震,大声地说道:“你们安心养伤,天龙商贸城的事故事关重大,中央和省里都很重视,纪检监察部门已经介入调查,事情的真相很快会调查清楚的,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
    马亚梅又说了些安慰的话,看完受伤的群众,大家往外走的时候,院长鲁新民拉住闻毅的手低声说:“闻书记,有件事向您报告! ”
    闻毅见他神情紧张,知道没什么好事,忙问:“什么事,你说。 ”
    鲁新民语气沉痛地:“闻书记, 公安局宋局长的爱人我们没能保护好,我们辜负了你们领导的嘱托! ”
    闻毅吃惊地问:“是手术不成功? 还是其他原因? ”
    鲁新民难过地说:“手术是成功的,只是遭到了小人的暗算! ”接着,鲁新民把朱雪莲被害的情况简要地作了汇报。 末了,鲁新民痛心地表示:“这件事我负领导责任,一切听凭组织的处理。 ”
    闻毅和鲁新民说话的工夫,马省长他们都已经上了面包车,他只好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还不是讨论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你们院方在反思自己问题的同时,还要做好相关善后工作,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好就这样吧! ”
    上了车子,闻毅马上将此事向马亚梅、刘灿作了汇报,刘灿难过地一下子情绪激动起来,说:“南江现在可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南江啊,你看看马省长,现在却成什么了? 今天暗杀这个,明天除去那个,有点白色恐怖的味道啊,这个毒瘤不除能行吗? ”
    马亚梅的心情也不好受,她摆摆手,不让刘灿再说下去了,回过头对闻毅说:“闻毅同志,咱们先去宋纪明同志家里看看? ”
    闻毅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只是难过地默默点点头。赵东林见状赶紧掏出手机给宋纪明打电话,手机响了半晌宋纪明才接,赵东林语气沉重地说:“纪明,我是赵东林,雪莲同志的事我知道了,马省长、刘厅长等领导现都在南江,我们在去你家的路上,你要节哀,要保重! ”
    宋纪明声音沙哑地说:“老书记,你们就不用过来了,我现在也不在家。 ”
    赵东林忙问:“你不在家那在哪儿? ”
    宋纪明咳嗽了几声语气低沉地说:“我在天龙国际商贸城,你们刚刚离开现场我就赶到了,我正准备给你们打电话汇报呢。其实,现场情况不是你们看到的真实情况,伤亡情况让范守业在那儿给压着啦,他们想隐瞒事实真相,我深入现场一了解,结果发现,大楼的废墟里还压着 20 多人,就马上组织人员抢救,现在除 2 人失踪外,其余的人已经被挖出来了,抢救无效死亡总数增至18 人,重伤 9 人,问题相当严重,影响极坏! ”
    赵东林吃惊地连连说:“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 ”
    合上手机, 赵东林即刻将情况向各位领导作了汇报, 马亚梅生气地说:“这真是天方夜谭,他们这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作假啊! ”说罢挥挥手,“快去事故现场! ”

  • 洪强说:“那就按照您刚才想出的高招,对田桂浪的头发进行 DNA 检测,具体怎么操作,还请高老您明示。 ”高英杰沉思片刻道:“我看还是采用分子遗传学技术, 加样在凝胶上,通过电泳、银染,让基因图纹显现在凝胶片上。由于个人的基因图纹不可能呈两种及两种以上,而人类迄今为止未发现两个人的基因图形完全相同,所以,田桂浪头发与物证精斑的基因图形在检测中完全相同,便可认定强奸犯罪嫌疑人就是他。作为医生出身的田桂浪,具有高专业水平,也深知基因图形和基因检测多方面的知识,所以在采血检测前他已经对自己输入了他人血液,致使检测出来的结果因搀有另外的基因图形, 而与精斑的基因图形不完全相同。
    所以,我们这次检测他的头发应该是可以确定他的基因图形。 ”洪强感慨地说:“这样做即使能确定他杀了梁春, 但这家伙嘴巴很严,攻克其他大案怕还有难度啊! ”
    高英杰微微一笑:“我不是说过嘛,咱们招数可比他想象的多呀! ”
    洪强一下子明白了:“高老您说的是用测谎仪技术对吧? ”
    洪强担心地说:“我们用过几次虽然在几个大案中取得了突破,但我仍然担心对田桂浪不管用,要知道这一招不行,我们的工作就陷入被动了。 ”
    高英杰笑着摆摆手道:“不会的,这就看我们的方法啦,因为测谎仪主要记录受测者回答问题时心理连接生理反应。 许多的科学研究都显示,如果他在撒谎时需要较多的大脑活动,因而产生异常的心理压力。 这些大脑活动和心理压力会引发某些生理反应,如呼吸速度与深度、心跳频率、血压,还有因出汗而改变的皮肤电阻等等,这些都是自主神经系统的作用,无法以意志力量来控制。 尽管测谎器并不能测定他说话内容的真伪,而是测量受测者的生
    理变化。这些生理变化非常细微,往往要用先进的电子技术才能侦测出来,再用曲线图或数字的方式记录下来。 ”
    洪强点点头:“对,高老,您说的常用的测谎器是不是有两种:一种为多线测谎仪,检测并记录受测者呼吸、心跳、血压和皮肤电阻等生理变化;另一种为声析型测谎仪,检验并记录受测者说话时声带肌肉颤动的次声波变化。 ”
    高英杰应道:“是的,测谎是以问答方式进行。 咱们对田桂浪问话要采用简单的问句,只需让他回答‘是’或‘否’,测试的问题模式非常重要,测谎的询问方法包括区域比对法、紧张高点法、对照问题询问法等。每种方法我们要问三群问题,即案件有关问题、无关问题及他个人思想控制问题。 ”
    洪强高兴地道:“高老,那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对田桂浪进行测试嘛! ”
    高英杰挥挥手:“那好,咱们现在就提审田桂浪。 ”
    田桂浪被带进审讯室, 高英杰和洪强看他已经没有了逮捕前作为 CTC公司总工程师兼总经理助理的风采了,由于连续长时间的审讯,田桂浪看上去一下老了许多,他白净的面容看上去苍白而憔悴,脸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也没有了知识分子风度。
    洪强冷冷地问:“田桂浪,怎么样,想好了吗?是自己主动说还是我们想办法让你说? ”
    田桂浪傲慢地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是个生意人,除了 18 年前杀过我的女友外,我从未再杀过人。 我说过,南江的案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
    高英杰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那还让科学来对你作出准确的鉴定吧! ”
    洪强提醒道:“田桂浪,你自己可要想好了,如果你自己主动讲的话,那咱们就不用麻烦了,如果非要迫使我们用测谎仪对你鉴定,后果你可要好好想想。 ”
    田桂浪并不慌张,却满不在乎地说:“我是清白的,我说过南江的案子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你们一定要对我鉴定,那我自愿接受测谎。 ”
    洪强挥挥手,民警押他走出了审讯室。

  • 公安部刑侦局专家、三级警监高英杰放下有关米特朗资料的卷宗,沉思良久问省公安厅刑侦局一处处长洪强:“洪处, 这个米特郎其实原名叫田桂浪,辽宁大连人,18年前因为杀死了自己的女朋友才走上了逃亡之路。 他可是公安部A级通缉令通缉的杀人逃犯, 这么一条大鱼18年后才浮出水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就是真理! ”

    洪强喝了一口水,疑惑地看了看高英杰说:“这家伙也忒狡猾了,我们几次对他DNA测试怎么找不出他杀人的直接证据? 特别是我们对梁春的死亡现场勘查中发现了死者右手紧握拳头,掰开拳头后,发现死者中指甲缝里夹有一根毛发, 我们对这根毛发进行了仔细检查, 发现梁春头发的血型是B型,而指甲缝里的这根毛发却是O型。 说明这根毛发是他人的,再仔细检查又发现这根毛发带有毛囊,很可能是在与凶手搏斗时拔下来的。 我们为此专门对田桂浪的头发进行了鉴定,却发现不是他本人的?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能排除是他作案的嫌疑。 ”

    高英杰笑而不答,却在徘徊踱步中,信手抓起刚从资料室借来的报纸,其中一份英文报纸的大标题引起了洪强的注意:《加医师强奸犯干扰DNA测试》。 文中介绍了加拿大一名迷奸女病人的医生,以他人的血注入自己血管,干扰DNA测试,但终究没能逃脱法律的惩处。 文章尽管写得有些外行,但这有名有姓的报道,绝不像是小道消息。

    洪强惊讶地一拍大脑叹道:“真不愧为公安部的刑侦专家,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不过我觉得太奇怪了,既然田桂浪是费庆奇请来的杀手,那么他为什么要去杀李先法的老婆,要知道她可是费庆奇的舅妈。还有,田桂浪的心可真细,居然还在死者的指甲缝隙里弄了根别人的毛发。 ”

    高英杰挥了挥手:“洪处,所以我们破这系列案子一定要有逆向思维的能力,而且还要向纵深处思考。 ”随后他“哼”了一声,神情严肃地又说,“这就是犯罪分子的高明之处,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 ”

    洪强说:“这么说这个案件牵涉面一定很深、很大! ”

    高英杰没有吭声,洪强道:“我们对田桂浪进行DNA测试没测试出来,说明这家伙就在落网前向自己体内输入了他人的血液,这家伙作案手段真是专业呀,可是,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

    高英杰笑着打哈哈说:“这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 我们可以采头发做DNA检测呀! ”

    洪强还是没有明白,高英杰进一步解释说:“我们进行头发DNA测试,再把检测报告与物证内裤精斑检测的基因图进行比对,如果相同,完全可以证实田桂浪奸杀了梁春! ”

    洪强不解地问:“高老,我就不明白了,田桂浪还是很帅气的啊,他为什么要强奸梁春? 这个梁春可是半老徐娘了。 ”

    高英杰摆摆手:“这就叫欲盖弥彰,他伪造强奸、劫财杀人现场是想转移我们的视线,所以我们侦破案件时不能被表面现象迷惑呀! ”

    洪强思考着案件的相关细节,高英杰忧心忡忡地说:“不过,从这个案子情况看可能还会牵涉不少咱们公安内部人员啊! ”

    洪强吃惊地问:“高老,其实您这种担心也是没办法,从目前看已经牵涉不少了,南岳宾馆408房间凶杀案件马上水落石出了,而且还牵涉到南江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范守业,这个范守业还有什么严重的问题,我想很快就有结论了。 ”

    高英杰吃惊地又问:“听说南湖分局一个派出所所长和副所长还受人指使杀了两名上访的群众也和范守业有关? ”

    洪强点点头:“是城南派出所所长魏显波和副所长庄小宝及一个姓赵的民警,现在专案组对这个案子倒查工作已经结束,牵涉了不少事情。 ”

    高英杰又担心地问:“关于‘8·15’那场纵火案的法医鉴定的事,听说那个姓程的法医已经承认了,是范守业指使他这么做的,看来,这个范守业也是一条大鱼啊! ”

    洪强说:“这个范守业的问题很多, 看来也是对范守业采取措施的时候了。 ”

    高英杰摆摆手:“这个嘛咱们不用操心了, 南江方面已经做好准备收网了,眼下,咱们先谈谈如何尽快突破田桂浪。 ”



  • 闻毅和赵东林赶到现场时,天龙商贸城正哭天抢地地乱成一片。

    他们刚刚下了车子,又有几辆闪着警灯、一路鸣叫着的消防车开了进来,消防队员正在灭火。就在这时,南江市消防支队支队长高小岗的车到了,他跑下车,跌跌撞撞走过来,喷着酒气问一名正在现场指挥的武警少校:“吴科长,怎么回事,是什么原因引起火灾的? ”

    少校看了看后面站着的闻毅和赵东林小声地说:“还能是什么原因,不就是消防设施不配套? 我们上次检查时就提出来了,可你和公安局消防处的同志非说过关了———”

    高小岗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的意思今天这场大火全是因为我烧起来的啦? ”

    少校不敢吭声了,闻毅和赵东林走了过来,高小岗一见闻毅,忙说:“闻书记,赵主任,你们都来啦? ”

    闻毅严肃地说:“高队长,你先别这么骂人,责任到底在谁身上,我看很快就会知道的。 ”

    赵东林生气地说:“你目前首要的任务是先救火救人, 其他问题以后再说。 ”

    正说着,范守业带着几辆警车也到了。范守业气喘吁吁跑到闻毅的面前问这问那,闻毅闭着眼什么也没说,赵东林没好气地命令道:“范局长,你还是先救人吧,看看下面压了多少人,要把损失减少到最低点。 ”

    范守业这才回过头对刚刚下车的几名干警大声地说道:“你们要抓紧救人,一个间一个间地找,特别是倒塌的废墟里要仔细找,只要有气的,要全力抢救,人员不够,马上通知各县市区公安局和分局。 要快,要快! ”

    高小岗回过头来,叫道:“范局长,商贸城的地形我熟悉,我带路!”于是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商城保安队员等在范守业的带领下,分成三个小队,开始抢救压在废墟下面的群众。

    先来的几辆消防车开始灭火,随后消防指挥人员又调来四台大型泡沫灭火车。不一会儿,火势控制住了。紧接着南江市急救中心和南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南江市中医院及南江市中心医院都派来了救护车,也纷纷加入到了救援的队伍。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张战斗,大火被扑灭,伤员被送到医院,救助工作基本告一段落。

    发生火灾的是天龙国际商贸城的13号服饰城,因为靠在外围,所以没有引发更大的火灾。但临近13号大楼的5层职工生活区的房子塌了,当时职工食堂里有一台正在工作的锅炉因高温发生了爆炸, 幸运的是因为是上班时间,职工大都在商贸城工作,除2名锅炉工当场炸死外,11名职工均不同程度受伤,重伤5人,现在压在废墟下的群众还有10多名。

    闻毅和赵东林走到已经灭了火的废墟边指挥救人。这时,开来了几部吊车,准备用吊车将抬不动的混凝土块搬开。公安民警、武警和消防官兵小心翼翼地将钢缆套在钢筋混凝土上,闻毅仍不放心,让范守业仔细地检查每一条钢缆线。

    赵东林在一旁提醒说:“绝对不能让一条钢缆线有闪失,如果吊起来的混凝土块再砸下去,下面还活着的人就完了! ”

    吊车起吊后又出现了新的问题,混凝土块和柱子虽然坍塌了,但里面的钢筋还连着,吊车也奈何不了。

    闻毅对一旁的高小岗说:“快让懂技术的武警用氧气切割。 ”

    高小岗命令道:“快拿切割机和电锯来! ”

    几名武警马上从消防车上抬过切割机和电锯,迅速切断了钢筋,混凝土一块接一块被吊开了。

    一个小时后,12名群众全部从废墟里救了出来,1名死亡,1名重伤,其他群众轻伤。

    听到这个结果,闻毅长长出了一口气,想掏出手机给市委副书记高超打电话,这时,电视台的几名记者也扛着摄像机挤了进来,纷纷将镜头对准正在施救的公安、武警和消防官兵。有一个记者没注意闻毅,推了他一把不耐烦地说:“让开,让开,别妨碍我们的工作。 ”

    闻毅没说什么,范守业看到了忙嚷道:“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妨碍谁了? 这是咱们的市委书记! ”

    记者这才看清是闻书记,尴尬地说:“对不起闻书记。”说着把摄像机对准了他,其他几个扛摄像机的一听说是市委书记在现场,马上把机子对准了他进行采访。

    闻毅摆摆手说:“你们还是采访公安民警、武警和消防官兵吧。 ”说着,想退出人群,一个女记者拿着话筒追了过来:“闻书记,请你谈谈这次火灾的情况,最好能谈谈这次火灾事故的原因。 ”

    闻毅知道现在就跟记者谈还为时过早,如果下结论太早,一不小心被人钻了空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赵东林见记者缠着闻毅不放,走过来劝阻说:“记者同志,你们还是多拍摄抢救现场,现在首要任务是救人,至于事故原因只能放在第二位了。 ”

    正说着,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毛土根赶到了,闻毅当即指示毛土根要他即刻让记者进行现场采访,将真实情况向群众报道。闻毅知道这件事是不好捂的,如果不及时报道真实情况,很可能有人造谣惑众。

    闻毅这才接着给高超打电话,让他们将火灾的情况及伤亡人数及时上报省委。这时范守业暗示他,闻毅看也不看他一眼交代了一番。挂了手机,范守业小声地说:“闻书记,有没有必要报,又没太大的伤亡,我看还是缓一缓再说。 ”

    闻毅有些生气地说:“你当书记,还是我当书记,你说得轻巧,这么大动静,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这么大的影响,追究下来,你能担当得起吗?”说罢,不再搭理他,向事故现场走去。


  • 汪斌点点头缓步走到宋纪明的跟前小声地劝道:“宋局, 您别太难过,我现在有事向您汇报。 ”

    宋纪明止住了声,抬起头看了看汪斌。老父亲递给他一条毛巾,他接过来擦了擦,站起身来走进书房。汪斌关上房门,苟华良又问:“汪斌,雪莲嫂子是不是被人谋杀的? 现在连群众也都推测说雪莲嫂子是遇到暗算。 ”

    汪斌沉痛地点点头,宋纪明震惊地问:“是谁?我宋纪明招谁惹谁了,和我这么大的仇恨? ”

    汪斌说:“只能说找到了最大的嫌疑人,现在还在进一步调查。 ”

    宋纪明吃惊地挥挥手让他继续讲下去,汪斌接着讲道:“雪莲嫂子出事,为她做手术的专家都感到蹊跷,因为手术是成功的。 后来我们建议对死者的血液进行分析,法医提取了血液,并进行了血液的生化检测,测定结果是雪莲嫂子的全血钾为9.5毫摩尔每升, 比正常人高4.0至6.0毫摩尔每升。 很显然,雪莲嫂子就是死于高血钾所致的心跳停搏,而并非是术后并发症! ”

    苟华良忙问:“能确切证实这个推断吗? ”

    汪斌肯定地点点头:“为了证明这个推断,我们在有关人员协助下,法医用原子光度法对病房垃圾桶里的50毫升注射器,以重蒸馏水冲刷测定,结果证实针筒里的确残留大量氯化钾。 从这点我们断定,雪莲嫂子不是因为术后并发症引起心脏病急骤发作而死,而是被他人用氯化钾谋害致死! ”苟华良急切地问:“有没有马上排查嫌疑人? ”

    汪斌说:“我们马上对数小时前进出病房的人员进行排查, 一共有13名医护人员进出过,其他人进来时都有人在场作证,而只有医院重症室的护士长伍美丽是单独在房间里面呆过,时间也就几分钟。 她自己解释说是来看病人情况的,她神色有些慌张,我们感觉到她有重大作案嫌疑:第一,能采取这种手段的只有精通医术的人;第二,特护病房属于急诊室管理,而作为重症室护士长的伍美丽是应该知道的,这不是一般人想来就来的,她平时是很少来

    特护病房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关心朱雪莲呢?而当我们对她进行调查时,她的回答漏洞百出,许多地方不能自圆其说。”苟华良吃惊地问:“这个伍美丽是不是市教委副主任黎星祥的妻子? ”汪斌点点头,苟华良想了想问宋纪明:“宋局,你还记得前年南江市那次声势浩大的扫黄打非专项整治吗? ”宋纪明认真地想了想,皱着眉头说:“怎么不记得,当时我任组长,范守业和另外两个副局长任整治领导小组副组长,在这场专项整治斗争中打击了不少违法的人和事。 ”苟华良提醒道:“宋局,我好像记得当时黎星祥的公子黎峻在这次整治中因嫖娼被整治了。据说,当时黎星祥曾找过我们想网开一面,可你不仅没给他面子而且还让他碰了钉子。 ”

    宋纪明愣怔了许久才说:“我还从重处罚了,不仅罚了他5000块钱,黎峻还被单位开除了公职,他的老父亲知自己的宝贝孙子的事情后,一下子中风成了植物人,至今还躺在床上,难道黎星祥这样是想报这一箭之仇? ”汪斌一声叹息:“宋局,我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任何一个医护人员都知道氯化钾不能静脉推注,她这样做就是想把雪莲嫂子置于死地,为了这么一件事她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值得一试,这种推理能说得过去吗? ”苟华良吃惊地说:“要是这样的话,那么伍美丽的背后还有更大隐情。 ”

    汪斌摇摇头:“我也感觉到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事,所以我们想马上控制伍美丽,现在来向宋局请示一下,如果可行的话,我们再进一步突击审讯,一定要挖出背后的真凶! ”

    宋纪明点点头,接着又询问几起案件侦破的进度情况,汪斌简单作了介绍,没容汪斌说完,宋纪明打断他的话:“等我和你们一块儿回去,咱们抓紧时间拿下这个大案,看来收网的时候到了,我们一定要抢在犯罪分子的前面! ”汪斌阻止道:“宋局,你就别管了,家里都这样了,你还是……”

    宋纪明摆摆手对苟华良说:“华良同志,你让毕远生从干部处抽两位同志辛苦一下,帮我把家里的事料理一下,等会咱们一块过去,我还有事找你研究。 ”

    正说着,范守业给苟华良打来了电话,他已经知道朱雪莲去世的消息:“苟书记,你在宋局家吗? ”

    苟华良说:“是的,范局,有事吗? ”

    范守业说:“我不给宋局打电话了,我知道他现在不好受,你代我向他表示慰问,让他节哀! ”

    苟华良连连点头说:“我会的,我一定转达。 ”

    范守业直言道:“天龙商贸城发生了火灾,并导致一幢大楼坍塌,幸好是一座新建的大楼,伤亡不大。 现在大火扑灭了,你向宋局报告一下,由于事发突然,加上宋局的夫人出了意外,我就没向他报告。 请他放心,我们会按照市委、市政府的指示,坚决完成任务! ”

    苟华良听到这个情况,吃惊地问:“大火是怎么引起的查清楚了吗? ”

    范守业淡然地说:“目前还正在调查, 估计是民工用火不当引起的吧,我这边还有许多事需要协调,就说到这儿吧。 ”说罢便干脆地挂了电话。

    苟华良合上手机马上向宋纪明作了汇报,宋纪明没听完便神情严肃地说:“快,华良同志,咱们还是先到天龙商贸城。 汪队,对伍美丽不要实施异地关押,以防止途中出现意外,你们就在今天连夜突审,看看和这些大案要案有没有牵连,要争取有重大突破! ”


  • 病房里只剩下宋纪明一个人,他望着病床上的朱雪莲心如刀割。 他和朱雪莲相濡以沫 20 多年, 就是眼前病床上这个无声无息的女人用温情和柔情营造了一个给他依靠的家。 当年的他为了寻找自己的价值,寻找开拓事业的快乐,天天早出晚归,而她任劳任怨、默默无闻地为他抚育和培养着孩子。 在那个曾经令他骄傲而满足的家,有她亲手缝制的窗帘,自己制作的风景画框和灯罩。特别是他走上公安战线,因为工作繁忙整日不回家还得罪许多人,妻子还要背负许多压力和伤害。可是让宋纪明没有想到的是,他曾经挚爱着的这个女人却不仅背着他收受他人 10 万美金巨额贿赂,并且自作主张上交了,还私自做主把儿子送到美国读书。他心里清楚,虽然这一切都是费庆奇设下的圈套,把自己卷入一场惊心动魄的争斗中,造成这一切后果已不可挽回了。想到这些,宋纪明的内心乱极了,他感到极度的困倦,躺在沙发椅上很快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朱雪莲和李先法的妻子梁春、费庆奇的女人杨红一块在海里游泳。 他奋力地追着、喊着朱雪莲的名字,朱雪莲游在前面并潜入水中,他怎么也找不到, 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大声喊:“救命!” 回过头却发现朱雪莲在海滩拼命跑着,梁春和杨红手持一把刀追着。 他游上岸时,朱雪莲再次跃入大海,他拼命阻拦梁春和杨红却怎么也拦不住,他追到海里却找不到朱雪莲。 他大声地喊道:“雪莲!”却听见朱雪莲的哭声从海里传出,他潜入水里什么也看不见……
    宋纪明这段时间太疲劳了,他睡得像死去一样,以至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房间里灯光暗淡,许多亲朋好友都围坐在他床前,个个悲痛哀切。
    局里的几位同志也在,局纪委书记苟华良低声地说:“宋局,您别难过,雪莲同志去了。 ”
    宋纪明一时震惊了,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起了床,走出卧室。
    岳父岳母和他的父母亲都在客厅,他们的脸上泪痕未干。 靠墙摆放的那个老式条案中央,陈设着朱雪莲的遗像。遗像装在一个紫檀木的镜框里,衬托着朱雪莲那清纯而可爱的面容,越发地令人惋惜和伤感。
    宋纪明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了下来,他缓步走到岳父岳母面前,跪下,悲痛地说:“爸,妈,是我没有照顾好雪莲啊。 ”
    宋纪明的母亲闻言站起身,红肿着眼圈走过来,拉着亲家的手,又心疼又着急地劝道:“亲家,你们别太难过,身子要紧啊! ”宋纪明的岳母默默地摇了摇头,眼泪又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宋纪明哽咽地对岳父说:“爸爸,都是我不好,您打我骂我吧! ”老岳父也默默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气息低微地说道:“你这孩子说的啥话,这能怪你吗?你什么错都没有,我们都知道了,你做得对!”老人说着,眼圈又红了。
    霎时间,在场的人眼圈都红了。
    岳母这才缓缓地开了口:“纪明,你爸他说的也不错,都怪雪莲这孩子,她不收人家那些钱能摊上这事吗? ”听了这话,宋纪明拉住岳母的手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情感,要知道雪莲是他们的独生女,他怕老人在孤独中顶不住这猛然的打击,一时想不通,会再有什么闪失。谁都没想到,在这最悲痛的时刻,他们竟然还在安慰自己———他侧过身,默默地注视着镜框里的妻子,眼泪无声地流淌。 突然,一阵猛烈的抽泣从心底涌出,他忍不住地呜咽着哭出了声。


    这时,汪斌从外面走了进来,苟华良忙问:“汪队,有线索吗? ”

  • 费庆奇心里一紧,见车子里走出的是范守业,这才松了一口气。费庆奇见范守业连门也没敲,口气严厉地说:“范守业,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青天白日地开着警车过来? ”
    范守业显然没想到费庆奇会对他发这么大的火, 低声道:“不是我反常,是情况太紧急。 ”
    费庆奇看到范守业满头汗水, 不做声了。 范守业苦着脸语气急切地说:“费哥,出事了,商贸城一个摊位引发了大火,我是接到报告去现场的路上,我本来想用手机给你打电话的,但我感觉到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不用电话联系为好,所以绕道路过你这儿,向你报告的。 ”
    费庆奇吃惊地问:“现在情况如何? 怎么引起的? ”
    范守业如实通报说:“从我掌握的情况看还不算严重, 但大火还没扑灭,到底发展到哪一步还很难说,有人说大火是消防设施不到位引起的……”
    费庆奇摆手打断了范守业的话:“放他娘的屁, 谁说是消防设施不到位?公安和消防部门都签过字的嘛,手续都是齐全的对不对? ”
    范守业哭丧着脸:“费哥,你甭提签字的事,现在出了事,要是光查这一项,我们好几个都要搭进去呀! ”
    费庆奇听了这话口气多少缓和了些:“守业,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好好,我不提签字的事,怎么弄得巧妙些,还要你多费心思啊。 ”
    范守业为难地说:“高小岗,还有我们局消防处那帮弟兄的嘴巴都要给他们堵牢呀! ”
    费庆奇这才明白了,他什么也没说,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大纸包,递给范守业:“守业,我手上就这 30 万现金,你先拿去应应急,不够的话过后我再补,好不好? ”
    范守业推却道:“费哥,你误会我了,我过来不是这个意思。 ”
    费庆奇沉着脸,一把拉过范守业把纸包硬塞到他手中:“好啦,你也别跟我客气啦,都什么时候了,你快去现场,能补救的一定要想办法给我补救! ”
    范守业点点头拎着纸包正想往外走,费庆奇皱着眉头低声地说:“这段时间我不找你,你千万别来,商贸城出事了,我怕还会牵涉出其他什么事,只要过了风声就会有转机的。 ”
    范守业看着费庆奇难看的脸色,估计事情不妙,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费庆奇见状安慰道:“别紧张,什么事我扛着,关键时期你可要沉住气!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千万不能开口,要知道,咱们手上的任何一件事都可以让咱们全部完蛋! ”
    范守业许久没有吭声,费庆奇又低声地说:“守业,你是搞公安出身的,我想许多事不需要我提醒你,你想想看,光咱们手上的人命就有好几起,沉不住气,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
    范守业抹着头上的冷汗,连连点头:“费哥,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你尽管放心好啦! ”
    费庆奇强打精神露出笑脸, 故作激动地拍了拍范守业的肩膀:“我相信,这么多弟兄中就你能靠得住,只有你做的事我最放心! ”
    范守业感动得泪差点掉了下来,费庆奇手一摆说:“快去现场,这件事一定要办稳妥,可不能在这件事上坏了咱们的大事! ”末了,又交代道:“记住我的话,这段时间我不找你,你千万别来找我或同我联系! ”范守业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宋纪明赶到医院时,朱雪莲还在重症室里抢救,南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党委书记齐运山对前来汇报的抢救专家指示,要他们不惜代价全力抢救。
    院长鲁新民一头大汗从手术室出来,悄悄向宋纪明作了汇报,说是除非出现奇迹,从目前情况看情况十分危急。这结果让宋纪明万分痛心,也十分吃惊。 政治部主任年成友把鲁新民拉到一边忧心忡忡地询问病情:“你认为是手术原因还是其他原因? ”鲁新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极力控制自己紧张的心情,许久才声调平缓地说:“朱雪莲同志这类情况,能抢救过来的概率是千分之一。”年成友回头看了看在旁边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宋纪明,然后摆摆手,制止鲁新民再说下去。随即他在院长的引导下来到拐角处的特护病房, 看到了浑身插满管子的朱雪莲。抢救的专家和医护人员看到他们进来,默默地伫立在旁边,年成友看到朱雪莲此时脸色煞白得没有了一丝生气,平静地躺在床上。 院长鲁新民低声地说:“其实,朱雪莲同志的呼吸早已没了,心跳也极为微弱,标志她的肉体只是暂时还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
    年成友摆摆手:“先别通知我们宋局,等他情绪稳定一些再说吧。 ”
    此时局里的一些同志都来了,局纪委书记苟华良、干部处处长毕远生各自拿着一个花篮。宋纪明睁开眼睛,强打精神站起来,心情复杂地从苟华良的手里接过散发着清香的花篮,轻轻地走进特护病房,放在朱雪莲床头,弯腰把花篮简单进行了整理,然后向身后看去。 年成友、苟华良等人马上会意,悄悄退出病房。



  • 二哥叹道:“你老舅出事了,你知道吗? ”
    费庆奇吃惊道:“出了什么事? 我真的不知道,我说最近这几天没有他的消息,他手机一直关机! ”
    二哥那边半晌没作声,其后声音低了八度:“他在澳门赌博时被安全局的人监控到了,现在被秘密隔离接受调查,可能被‘双规’了,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我只打探到一点,所以先向你通报。 我们是兄弟一场嘛,怎么也得让你早做准备,我估计,下一步就会有人对你下手了。 ”
    费庆奇呆若木鸡,许久才问:“二哥,这消息可靠吗? ”
    二哥肯定地说:“当然可靠,据说人现在在北方某省,你难道不了解我,我向你透露的什么信息是假的? 所以啊,如果真有人对你下手,你要在这之前早点消失,越远越好。 具体去哪儿我想你这么聪明,还用我说吗? 你不走,关键是你自己扛得住扛不住。 你扛得住,难受一阵子;扛不住,难受一辈子,弄不好还……”
    二哥没把更严重的话说下去,但费庆奇明白了,他知道如果老舅真是二哥所说那样,他费庆奇面临的处境自己最清楚。二哥叹了一口气:“兄弟,我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也是相当危险的,我不想眼看着你掉进万丈深渊啊! ”
    费庆奇想了想道:“如果我老舅真出事了,他手上不是还有庞书记这张牌吗? ”
    二哥沉默了许久才说:“兄弟,我不瞒你了,这次庞也遇到麻烦了,中纪委正在调查他,如果他真能过了这关,只要他不倒,你老舅抱紧他的大腿,他也倒不了。 就是你老舅倒了,他也会把他拉起来。 不过,我听说庞怕是过不了这一关,所以才让你早准备离开南江的。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这个时候你会有一定的压力,可能还会忍辱负重,但关键时刻你不能不作出抉择啊! ”
    费庆奇难过地说:“我现在能为我老舅做点什么,你能否告诉我他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
    二哥说:“我也搞不清楚,听说是中纪委一个办案点,其实你也不用去救他了,根本不可能的事。 现在有好几个省部级都进去了,谁能救得了他们呀,我看你现在的精力不要放在这个上面,早走早好。 ”
    费庆奇担心地问:“你估计他们什么时候对我下手? ”
    二哥的声音依然很小:“我也搞不清楚,你听我的,马上离开南江,越快越好! ”
    费庆奇连连说好,二哥又吩咐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络了,我打你的这个手机卡马上也扔了,新号码你没必要知道了。 记住,无论出了什么事,可别扯上我,好了,就这样! ”
    说罢挂断了电话,费庆奇举着手机在那儿发呆,杨建中看到费庆奇的神色不对劲,小声地问:“姐夫,出了什么事? 对咱们很不利吧? ”
    费庆奇却说:“你先把你姐送楼上休息。 ”
    杨红知道他是有事想避开她,就生气地说:“我就是不上楼,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了,你甭想再隐瞒我。 ”
    杨建中低声劝阻道:“姐,别给姐夫添乱好不好! ”
    费庆奇神情恍惚地叹道:“暴风骤雨说来就来啦! ”
    杨建中悄声地问:“姐夫,是不是李市长出事了? ”
    费庆奇见瞒不住了,只好点点头说:“建中,看来我们今天就要离开南江了。”说罢,叹了一口气难过地对杨红说,“阿红,别生气啦,不是我什么事都想瞒你,我这是爱你呀,如果我真出事了,你不能耍小孩子脾气,要好好活着,现在你肚子里有了我的骨肉……”
    费庆奇说不下去了,杨红扑过去抱住费庆奇大哭:“庆奇,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告诉我,舅妈死的真相你是知道的,对吧? ”
    费庆奇没好气:“你别管了,以后你都会明白的。 ”
    杨红纠缠住费庆奇一定要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 费庆奇急切地说:“阿红,别闹啦好不好,收拾一下,光拿值钱的金银首饰,随身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即可。 ”杨红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和紧迫性,这才放开费庆奇上楼去了。 费庆奇抽出一支烟,手紧张地有些发抖,却找不到打火机,杨建中给他点上火,费庆奇抽了几口,用果断的口气说:“建中,你去把我那辆宝马车加满油,然后先到龙海市订机票,我们从龙海登机。 ”
    说罢取出车钥匙递了过来,杨建中接过来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费庆奇又交代说:“一定注意看看身后有没有尾巴。 另外,咱们从境外带来那两把手枪可以取出来了,好好擦拭一下,这东西用得着。 ”
    杨建中在门口回过头:“姐夫,我看这枪就不要带了,上飞机安检太危险,再说路上带着弄不好被发现了。 ”费庆奇摆摆手:“还是带上,我就是怕在去龙海这段路上出问题,实在不行就和雷子鱼死网破。 ”
    费庆奇起身打开窗户透透气,目送杨建中开着宝马远去,开始发呆。 许久,他正想回过身子离开,却看到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 正说着,杨红进来了,杨建中说:“姐,你跑哪去啦,我回来怎么一直没见着你? ”
    杨红不愠不火地说:“还能到哪儿去,被公安传唤了,差点没回得来呢! ”
    杨建中吃惊地问:“怎么啦? 姐,发生了什么事? ”
    杨红怪嗔说:“问你姐夫吧,你好好问问他都干了些什么事? ”
    费庆奇苦笑着摇摇头:“我能干什么? 还不都是生意上的事。 我所做这些难道不都为了天龙集团有更大的发展? ”
    杨红看了费庆奇一眼冷笑说:“庆奇,我早提醒过你了,做事千万别那么绝,别那么膨胀,别那么疯狂,可你怎么就不听呢? 我问你,舅妈的事你知道吗? ”
    费庆奇惊愕地望着杨红沉默了,杨红生气地说:“我不是傻瓜,别以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告诉你吧,这次公安找我询问情况,许多事我都如实讲了。
    我告诉警察说你是李先法的外甥, 还有我和舅妈在三姑庙被盗的 70 万块钱的事也说了,现在不说,免得到后来……”
    “好了,够了! ”费庆奇扔了烟头吼道,“你以为你说这些能替你日后开脱吗? 真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
    杨红沉默了,费庆奇继续说:“天龙集团能有今天的成绩,不全是我费庆奇干出来的吗? 我是方方面面都不敢掉以轻心啊! 可你这么一说实话弄不好就得出一场大乱子! ”
    费庆奇在房间里焦急地踱起了步,许久转身生气地又问杨红:“你干吗说那 70 万块钱被盗的事? 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脑子,这可要给老舅惹祸啦! ”
    杨建中被费庆奇的表情吓住了, 他从来没有看到费庆奇发那么大的火,他在一边小声地劝道:“姐夫,先别发火,想想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 ”
    杨红低声哭泣道:“我跟你天天提心吊胆,这过的什么日子啊! ”
    费庆奇叹息道:“我跟你说多少回了,外面应付的事你让我出面,可你就是不听,你发现舅妈死了,干吗不先给我打电话? ”
    杨红说:“人家吓死了,哪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庆奇,你为什么这几天一直不让我去找舅妈,也不让我给她打电话? 告诉我实话,你知道舅妈是谁杀的对吧? ”
    费庆奇惊诧地望着杨红严肃地说:“你可别乱说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说这话可要负法律责任的啊! ”
    杨建中劝杨红道:“姐啊,快上楼休息一会儿吧,没事的,不就是如实向警察反映情况嘛。 ”
    正说着,费庆奇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按了拒接键,可手机过了一会儿又执著地响个不停,费庆奇正犹豫不决的时候,杨建中提醒说:“姐夫还是接吧,弄不好是生意上的大事。 ”
    费庆奇只得接听:“哪位? 我是费庆奇。 ”
    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庆奇,我是二哥,怎么啦,不接我电话? ”
    费庆奇舒了口气,惊喜地说:“噢,是二哥啊,我看号码不熟悉就没接,这年头,骚扰电话太多啦。 ”
    二哥低声地说:“我不敢用你熟悉的号码给你打啊,非常时期,再说你那批货现在又出了事,我是竭尽全力地帮你办了。我已经找了我家的老头子了,他骂得我是狗血喷头啊,你说这种事他能出面吗? 不是石油、汽车什么的,这种事就是碰高压线啊。我想,不是老头子不肯出面,而是老头子现在不在台上了,他讲话怕也没什么人听,再说又是这种东西,他更不会了。所以,我给你打电话解释一下:一是希望你振作精神不要心痛那一点钱,放弃吧。二是希望你下次做事小心谨慎点,别打无准备之仗嘛! 三是……”
    费庆奇并不接这个话题,却问:“我给你打到账户上那笔钱收到了吗? ”
    二哥爽朗一笑:“庆奇,这个嘛,说实在话我真的很感激,你够哥们,感谢你了。 ”
    费庆奇说:“谢就不用了,眼下我遇到了麻烦,你家老爷子说不上话我不怪他,不过你可得帮我忙啊,一定要给我想办法。 我的一个兄弟也被弄进去了,你知道嘛,我这个人最讲感情,他曾经和我出生入死跟我混到今天,再说了,我们之间一起做的那些事他多少都知道些啊。他进去了,我们怎么也得想办法救他出来嘛! ”
    二哥听到这里,禁不住冷笑起来:“庆奇,我想问你,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一起能有什么事?我只不过在你生意遇到麻烦时帮助你摆平了,你具体做什么我也是一点不知道啊。 再说了,就是知道,你有证据吗? ”
    费庆奇一听这话就沉默了,二哥语气缓和了一下:“眼下咱们都不要意气说话,今天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向你透露一个重要信息的,不是跟你讨论救谁的问题。 ”
    费庆奇心里一紧,忙说:“那请二哥快讲,什么重要信息? ”

  • 杨建中欠了欠身子 从放在脚旁的公文箱里抽出几张合同书,双手递到费庆奇的面前:“姐夫, 这是 AGM 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阿贝让我带给你的合同副本,作为公司备案,还有一些单据,回头交给我姐吧……”
    费庆奇摆了摆手,打断了杨建中的话:“别给你姐了,免得她又啰嗦。 ”
    杨建中疑惑地看看费庆奇:“怎么啦姐夫? 这事你没和她通气? ”
    费庆奇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不想说,我觉得生意上的事让她少知道为好,万一咱们出了事,这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啊。 ”
    杨建中默然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姐夫,咱们这 300 万美金能得到多少回报? ”
    费庆奇挥了挥手,神色黯然地说:“顺利的话最少 10 多个亿,出了意外的话就打了水漂,弄不好还会引火烧身。 ”
    杨建中吃惊地看着费庆奇沉默了, 费庆奇专注地翻着合同书问:“建中,上次商贸城那批 JPS 工程塑料和钢材的预付款剩余的 80 多万, 阿贝什么时候打过来? ”
    杨建中低下了头,窘迫地搓着双手:“姐夫,咱们被阿贝骗了,这次我本来想提醒你从这 300 万美金里扣除的,可是———”
    费庆奇火了:“我的脾气你应该知道,一口唾沫砸一个坑!就算阿贝骗我,我也不能从这 300 万美金里扣除,这不是一码子的事。你说说看,这个黑鬼是怎么骗了我? ”
    杨建中骂道:“这个黑鬼是空手套白狼,他让香港成吉公司承办,而成吉公司又转包给了深圳南亚集团, 后来南亚给咱们的建筑材料都是劣质的,弄不好要砸了咱们的牌子啊! ”
    费庆奇摇了摇头:“算了,别提这事,为这事我是天天夜里做噩梦啊,要真是工程出了问题,咱们南江是呆不下去了。 ”
    杨建中茫然地看着费庆奇:“那咱们去哪儿? ”
    费庆奇冷笑一声却问:“护照都拿到了吗? ”
    杨建中马上打开公文箱,找出几本护照:“都在这儿。 ”
    费庆奇看了杨建中一眼,没有说话。杨建中把那几本护照递了过去,费庆奇摆摆手,面无表情,脑子在飞快地思索着。许久他点了点头:“现在咱们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等我老舅消息一到,咱们就远走高飞。”稍后,他又问:“那15 个亿的工程款到了吗? 听老舅说省财政厅已经让人办了, 会不会出了意外? ”
    杨建中双眉紧皱问:“姐夫,这美国 AGM 公司真是庞统一的大公子的吗?真是这样,我看他会不会来个狸猫换太子? ”
    费庆奇点了一支烟,表情严肃地说:“管他是不是,权当这就是咱们的资金中转站吧。 ”
    杨建中清了清嗓子:“姐夫,听说鸿海集团正上马一个造价 900 万的基建项目,我粗略给他们算过,一般情况下他们可获利润 260 多万,如果咱们按照以往的惯例拿下工程的建材项目,可从中抽取 120 多万,只是这个鸿海现在不那么听话了,姐夫,这到手的肥肉要不要再弄? ”
    费庆奇沉思着,不停地吸烟,最后吐出一串串烟圈,摆摆手:“算啦,咱们没弄清人家为什么不听话了,谁知道他们又靠上谁了,如果搞不清情况就插手,到时弄不好要因小失大,算啦,算啦。 ”
    杨建中想了想说:“香港威乐公司那笔 2100 万工程款的事,非得您出面解决不可了,要不商贸城二期工程就快停工了。 南江财政局欠的那笔工程款一直不给,我姐去要过,他们回答说让去找郭长水。 郭长水不是已经见马克思去了嘛,您看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
    杨建中等费庆奇表态,但他一言不发,杨建中只好继续说:“现在工人们说什么的都有。几家承包工程的公司也很有意见,工程款再这样拖下去,工程的质量和进度很难保证啊。 ”
    费庆奇思索着,喃喃地说:“这笔钱我看还是先停下再说,这工程质量问题绝不能含糊,第一期工程我们太大意了,让 AGM 公司钻了空子,我至今还为商贸城的工程质量问题担心呢。 这次工程可不能这么搞了,我们宁愿先停工, 要不再突击一个劣质工程的话, 弄不好我们躺在坟墓里还要挨后人骂呢。 ”顿了顿,费庆奇又吩咐道:“城南郊那块 1700 亩搞房地产开发的 1 个亿土地出让金暂时缓一缓再交,老舅已经和市国土资源局讲了,你先把这笔资金再加上商贸城摊位 9800 万元的押金一并打到我在境外新开户的几家银行账户上吧,以防不测。我看目前形势对咱们是越来越不利了,最近我的右眼皮老在跳。 ”
    杨建中吃惊地看了费庆奇一眼问:“姐夫,听我姐姐说潘前进带的那批货出事了,是真的吗? ”
    费庆奇叹息道:“是啊,事情变得很棘手,听说连二哥都没摆平,现在人和货全被省厅缉毒总队给扣下了。 ”
    杨建中震惊道:“那这下不全完啦,姓潘那小子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发这批货时,他又多诈了那么多钱,这下他还会为咱们扛吗? ”
    费庆奇苦笑着摇摇头叹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没办法啊,先等等看,等我老舅回来让他请庞书记出面吧。 ”

  • 闻毅吃惊地上前拉住他的手,老汉不肯起来,闻毅低声地问:“老人家,什么事,你起来说好吗? ”
    赵东林走过来和闻毅一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老人拉起来, 老人老泪纵横:“青天大老爷,你们要为我们小民做主呀! ”
    赵东林劝慰道:“老人家,有什么事你慢慢说,我是前任市委书记赵东林,他是现任市委书记闻毅同志,只要是不违反原则的事,我们会为你解决的。 ”
    老人看了看赵东林,惊喜地说:“是啊,是啊,我见过您的赵书记,就在 7年前,我们村支书私自卖地并贪污卖地款子,是我带头告状告到你这儿的,后来在你的过问下才把村支书抓了,你是老百姓的好官啊。 ”
    赵东林看了看老人:“是啊,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老人家,今天又有什么困难啊? ”
    老人叹息道:“唉,我叫陈百向,几个月前我儿子陈向阳和我们一个村的石兴良一起参与商贸城上访的事, 谁知却被公安人员抓起来后关了起来,不久又说俩人一起上吊了。 我不相信啊,我了解我自己的儿子,他是个硬汉子,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不会走这条绝路的。 还有那个石兴良,他也不会自杀,他俩才 40 来岁,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他们这么一走,家就塌了哇……”
    陈百向说到伤心处,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老泪流个不停,闻毅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老人让他擦眼泪,并安慰老人道:“老人家,别太伤心,这件事我们还在查呢,你放心好了,我们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
    陈百向抬起头来看着闻毅:“我就是不相信他们会自杀,你们一定要为他们申冤啊! ”
    赵东林难过地说:“老人家,你要是信得过我们,就先回去吧,我们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
    陈百向连连点头说:“信得过哩,信得过哩! ”说罢转身走了,人们给他让出一条道,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闹事和请愿的工人看到老书记及现任书记这样诚恳和平易近人,而且闻书记又告诉大家很快就要有结果,才慢慢散去。 赵东林和闻毅目送上访的人潮慢慢离去,闻毅叹道:“在一个法制不健全的时代,在一个靠人治而不是法治的国度里,老百姓只能盼清官在世,这就是包青天总是被一些老人挂在嘴上的道理。现在是人治与法治并存,有时候法治的力量还不如人治,所以还有人给老包烧香。中国的老百姓,可怜呀,还没有走出盼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的误区。 ”
    闻毅思索着,颇为不安地又问:“老书记,南江这场正义的风暴是不是就要来了? ”
    赵东林沉默片刻喃喃地说:“是要来了啊,是要来了啊! 我们都做好准备等待这场风暴来临吧! ”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大院里走,就在这时,一声声刺耳的消防警报响了起来, 赵东林和闻毅都怔在那儿, 赵东林问:“不会是哪儿发生火灾了吧? ”过了一会儿就感到整个大楼都跟着动了一下,闻毅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
    赵东林说:“不会是地震吧,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事了?”俩人正疑惑时,市委副书记高超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见到闻毅和赵东林,急急忙忙说:“闻书记,赵主任,不好啦,商贸城出事了,服饰区一幢大楼发生火灾,情况十分危急! ”
    闻毅和赵东林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下,闻毅挥挥手连说:“马上到现场看看,高书记你回市委值班室值班,先了解现场情况,然后根据情况启动市委、市政府定的紧急救灾方案! ”
    高超连连说是,这时车已到,闻毅和赵东林上了车,车子飞快地向商贸城开去。
    路上,闻毅紧张得汗流满面,赵东林对司机说:“把空调开开。 ”
    司机小声地说:“已经开啦! ”
    闻毅透过车窗远远望见商贸城的上空浓烟四起,火光冲天。 他叫了一声:“不好!”就赶紧掏出手机给高超打手机,手机通了,他吼道:“高超同志,即刻通知南江武警消防支队,让他们调集全市的消防中队全员出动到商贸城救火,还有,市委、市政府所有值班电话、电传,都要开着,有专人看守,专人记录。 好了,我们马上到现场了。 ”
    高超问:“闻书记,要不要报告省委? ”
    闻毅沉思片刻,说:“先不要报告,等我到现场看完再报吧,到时我会电话通知你! ”

  • 闻毅赶到机关大院下车一看,就吓了一大跳:大院里黑压压聚着一大群人,有些人手里还端着碗,有的手持木棍、竹竿等物,大院传达室的铁门被挤掉了一扇,门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闻毅赶忙掏出手机给赵东林打电话,赵东林一边接电话,一边说:“闻书记,我在这儿。 ”
    闻毅从人群边上看到了赵东林,赶紧走了过来,这时赵东林拿起话筒大声喊道:“同志们,你们不是要见闻书记吗? 他现在来了,有什么话,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说吧,但我有一个要求,你们派代表来谈,不要都挤在这儿,好吗? ”
    前面的群众听到了赵东林的声音, 见他身边真是电视中见到的市委书记,就停止了叫嚷,一齐向他们围了过来。
    闻毅站在大院正中花坛的矮墙上大声地喊道:“父老乡亲们,我十分理解你们此时的心情,其实,对于你们的问题,省委和市委都很重视,天龙商贸城的问题很多,远不是你们想得那么简单,所以你们不要轻信一些人的谣传。你们这样举行大规模的集会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加复杂了,所以希望你们要保持冷静的心态……”
    这时一个壮汉子冲到前面气呼呼打断了他的话:“天龙集团低价征用了我们活命的土地,造好了商贸城却把租金提高到了 3 万块一年,这些还不算,在商贸城建造之初,他们还收了我们每个摊位 1 万块的风险押金,你知道商贸城一共有多少个摊位? 9800 个,光这一项,天龙集团收这笔巨款存在银行里利息是多少?现在都两年了,商贸城至今也只是形式上搞了个开张典礼。听说,那个费庆奇是拿了我们风险抵押金搞的,一下就花上千万,真是败家子呀,你要我们冷静? 我们今天想问问:到底要冷静到什么时候? 还让我们继续等待吗? 还要让我们等待多久? ”
    闻毅大声喊道:“这种等待快要结束了,我是这个市的当家人,请你们相信我的话,当然这么个大问题也不是说解决就解决的,你们起码要给我一个时间……”
    突然,有一个人打断他的话问:“到底多长时间? 啊? 到底要等待多长时间? 你们当官的说话总是这句话,我们不信了! ”
    台下一阵骚动,有人还挥舞着棍子喊:“别相信这些狗官,他们拿着老百姓的血汗钱,不会给老百姓办事的。 这年头,当官的是越来越黑了,他们是官官相护,他们专门串通一气来骗咱们老百姓! ”
    闻毅面对这个纷乱的局面,又爬上了花坛中间的假山,挥着手喊道:“父老乡亲们,如果你们不相信我,请你们选几个代表,到我的办公室好好谈,好吗? 说实在的,我是不愿意看到现在这种局面的。 ”
    闻毅这番话让群众都安静了下来,他说:“说实在的,我现在比你们都急,可你们这么闹也不是办法啊,解决问题不是靠闹的,闹的结果只会把问题搞复杂化,请你们要相信我这个市委书记说的话!”
    这时,一个留着八字胡的汉子大声说道:“闻书记,我们不是跟您过不去,我们要活命,我们要吃饭哪,当初天龙集团征用我们的土地说得多好听,给我们描绘的致富蓝图多美好啊! 可是到后来情况又是如何,我们把那么好的土地低价给他们了,他们造的是什么商贸城,工程质量存在严重安全隐患不说,里面的消防设施也是让人提心吊胆啊! 就是我们低价租了摊位,可如果出事怎么办,生命不是儿戏呀! ”
    “闻书记,天龙集团这是在犯罪,我们不找政府解决找谁解决啊! 我们只有找政府解决这条路了,我们不能再等了,我们现在等你给个确切时间,如果不解决,我们就踏平市政府大院,然后再到省里,到中央上访!”
    闻毅的汗流了下来,他一边看了看那个汉子,一边用手抹了抹汗水,语气沉重地说:“这位老兄,我们大家都要冷静,好不好! 先别意气说话,踏平市政府? 你们这么做是犯罪知道吗? 我们并没有放手不管,我刚才说过,南江的情况很复杂,已经引起了中央、省里的高度重视,我想天龙集团乃至牵涉到的南江相关领导腐败问题马上要大白于天下,你们很快就会看到结果的。 ”
    闻毅的脚由于站在假山上时间过长,有些麻木了,他一边说,一边从假山上下来,“父老乡亲们,我理解你们,可你们也理解我们呀,互相理解好吗? ”闻毅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一位老者挤到他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 宋纪明正在李先法家里勘查现场,市人大主任赵东林打来了电话:“纪明同志,你在哪儿? ”
    宋纪明马上回答:“我在李先法市长的家里, 他的爱人和保姆在家中被害,我和大家正在进行现场勘查。 ”
    赵东林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
    宋纪明忧心忡忡地说:“是啊,可事情却真实地发生了,我们也觉得太蹊跷了,这真是小说和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啊。 ”
    赵东林叹息道:“纪明同志,现在南江怎么啦,真怕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了! ”
    宋纪明问:“老书记,有事吗? ”
    赵东林这才说起了正题:“现在有群众来市机关上访,大院里到处挤满了人,传达室的铁门都被挤坏了,我担心事情闹得太大,到时酿出流血事件,你带些人到现场维护一下。 ”
    宋纪明连连说好,合上手机对汪斌交代了一番,便带上几个刑警匆匆地赶到了市机关大院。大院里挤满了人,根本无法进去。宋纪明让随行的刑警把持着大门,以避免发生意外,接着又掏出手机给市局值班室打电话增派警力。
    等增援的警察赶到,宋纪明用话筒喊话,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群众仍然没有散去。 这时赵东林挤了过来,宋纪明问:“东林同志,怎么办? 群众现在可能情绪很激动,怕一时散不了。 ”
    赵东林气喘吁吁地说:“是啊, 这些群众的土地都被天龙集团低价征用了,现在,天龙集团又以高价出租商贸城的摊位,他们饭都没得吃了能不造反嘛! ”
    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这种危险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逐步增大。 赵东林担心地说:“从早上八点钟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机关大院的群众非但没有离去,反而越聚越多。 ”
    宋纪明焦急地问:“老书记,群众来的目的是什么? ”
    赵东林叹了一口气,说:“是让政府降低摊位租金,刚才群众代表说,不见市长和书记他们是不走的。 ”宋纪明问:“报告闻书记了吗? ”
    赵东林点点头:“闻书记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估计快到了。 ”
    宋纪明无奈地说:“要是这样,咱们还是先到车子里等一下吧,我感觉神经一直绷得这么紧,真怕绷断了。 ”
    俩人上了一辆警车, 宋纪明靠在座位上又掏出了速效救心丸吞服了几粒,驾驶座上的司机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宋纪明无力地摆了摆手。
    赵东林看了看他苍白的脸忙问:“没事吧,纪明同志。 ”
    宋纪明低声地叹息道:“没事,没事,这几天太累了,案子一件件地发生,只怕我这个局长快顶不住啦。 ”
    正说着话,宋纪明的手机响了,是政治部主任年成友打来的:“宋局,我是年成友,你还在市机关大院吗? ”宋纪明“嗯”了一声,问:“有事吗? ”年成友语气急切地说:“宋局,是这样的,您的夫人朱雪莲同志手术后病情出现恶化,您必须马上到医院来。 ”宋纪明头脑一片空白,他竭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严重吗? ”年成友语气沉重地说:“是的,宋局,您马上过来吧。 ”
    宋纪明的手机差点儿掉下来, 赵东林似乎已经听到了年成友的声音,他预感到情况不妙,说:“怎么,雪莲同志的手术怎么啦? ”宋纪明此时已经从年成友的声音里猜测到朱雪莲是凶多吉少,他强打起精神说:“老书记,这儿你辛苦点,我去看一下就回来。 ”
    赵东林劝慰道:“纪明同志, 你放心去医院照顾雪莲吧, 闻书记马上到了。 ”宋纪明想下车换乘自己的小车,赵东林抢先下来吩咐司机说:“快去市第一人民医院,纪明同志,你就坐这辆去吧,别换车了。 ”司机发动了车子,飞也似的向南江市第一人民医院疾驰。

  • 宋纪明赶到现场时,汪斌先向他作了简单的汇报。

    汪斌汇报说:“我们首先巡查了整个现场, 李先法这栋房屋是三层别墅,一楼后的阳台可以直通到厨房。 从前门穿过客厅是一条长走廊,厨房隔着走廊与客厅相对,里面十分零乱。走廊的墙壁上有许多血迹,梁春的尸体就在走廊上,面朝上,眼睛仍然睁开着,脚朝着厨房,头朝着客厅,厨房水槽的水龙头开着,水从厨房流出,流过她的尸体下方,再沿着走廊流向地下室。 ”

    宋纪明问:“现场其他几个房间都勘查过了吗? ”

    汪斌点点头继续汇报:“走廊左边的第一间是客厅,第二间是卧房,卧房靠门的走道上躺着梁春的尸体。走廊右边是浴室,另一个是她家里的保姆,她的尸体在浴缸内,洗脸盆和浴缸的水龙头也开着,水从浴室流出,经走廊流向地下室。经过法医对这个小保姆进行尸检,发现她死前被强奸过。走廊最末端是往地下室去的楼梯,地下室都浸在水里,这些水都是从厨房和浴室的水龙头流出。二楼有两间寝室,大部分东西都没有被搬动过的迹象,但是衣柜被翻过,一些贵重的首饰和梁春的皮包都不见了。三楼是书房和小保姆的卧室,犯罪分子并没有上去过。 ”

    宋纪明心里乱极了,接连不断的案件让他感到像压了一座大山一样,啥叫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次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问:“从现场勘查情况看,你感觉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

    汪斌看了看宋纪明难看的脸色,低声说:“从表面上看,犯罪分子对女性实施了强奸,并翻动房间,像是为了劫财杀人,不过从我们对现场整体的了解及展开地毯式的物证搜查后分析,不仅仅是为了强奸、劫财杀人。首先大门上并没有任何强力入室的毁损痕迹,这表明犯案者可能在敲门后,由受害者主动开门,或者嫌犯经由窗户或其他途径进入。我们发现后阳台上有五扇窗户,发现第三扇窗户有被触动过的迹象, 也确定这扇窗户可能是嫌犯入室的途径。再用三秒胶法显现寻找指纹,果然从窗户上采到了一个手印,而这个手印和临江区发生的碎尸案件留下的手印有相似的地方。 ”

    宋纪明心如刀割,他感到呼吸困难,赶紧从口袋里取出速效救心丸吞服了几粒,汪斌问:“宋局,没事吧? ”

    宋纪明摆摆手:“继续说,继续说。 ”

    汪斌取出勘查记录本,翻开看了看说:“在厨房,我们发现墙上有很多种不同的血迹:有弹跳型,溅出型,转移型等等。 还发现房间里多处血迹是低速滴血,餐桌上的桌布也有血印,但是转移型的擦抹式血印。墙上的钟和电话机都有血迹,血迹形状是中速的挥舞型血迹,很可能是被害者抵抗打斗时留下的血迹。 客厅与厨房形成鲜明的对比。 厨房零乱不堪,有打斗的迹象,客厅却十分整齐。 我们在杂志和报纸上提取到的犯罪分子的血印,表明此人在作案后还停留了一段时间,这种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犯罪分子所具有的。 ”

    宋纪明打断了汪斌的汇报问:“有没有发现其他痕迹,如果有,马上请痕迹学专家来提取。 ”

    汪斌点点头说:“另外,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个鞋印,但并不清楚,不过可以看出是一只约39码的球鞋。 再经过电脑影像处理,使印纹变得更清晰,可能要花几天时间,不过,我直觉判断,这个鞋印和郭长水一家被害的‘11·8’大案中留下的鞋印除尺寸不同外,受力情况、印迹等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

    宋纪明心口又隐隐约约疼痛起来,他皱起眉头说:“马上让痕迹专家分析,以确定和其他案件的相同之处,另外,凶器是凶杀案件的重要证据,找到凶器了吗? ”

    “经过对比两位死者的伤口,我们认为他们都是被同一把刀刺死的。凶器大概是八寸长的单刃长刀。但是,我们在屋内现场及附近多次搜寻,都没有找到这把刀。 ”

    宋纪明听完,什么话也没说,他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许久才缓缓地自言自语说:“不可能,不可能! ”

    汪斌疑惑地问:“宋局,什么不可能? ”

    宋纪明并没有回答,却反问:“从现场勘查情况看,你觉得这个案子和郭长水一家被害及临江区刚刚发生的案件比较,有没有相似之处? ”

    汪斌坦言道:“这个问题我早已经想了许多遍了,从作案动机看,是找不出一丝相同点,可从作案手法上却发现了许多巧合的地方,如果存在因果关系,那么这个凶手作案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

    宋纪明摆摆手说:“我说过,我们在破案中不能按照正常思维,要用跳跃式思维来分析,就是在现场重建或串并案件时,也要有此思维方式。 ”

    汪斌点点头,宋纪明又问:“那个米特朗有没有突破? ”

    汪斌摇摇头,宋纪明态度坚决地说:“此人有重大嫌疑,我们一方面要加大审讯的力度,另一方面要做好重点保护,别到时我们又被人钻了空子,让咱们变得被动啊! ”

    汪斌担心地说:“宋局,我看咱们还是对这个米特朗进行异地关押,南江太复杂了,我担心咱们内部有人做手脚。 ”

    宋纪明思索了片刻说:“我也很担心这样的事发生,不过这要请示省厅后再作决定,以确定放在哪儿关押最为安全。 ”

    正说着,市人大主任赵东林打来了电话。



  • 南江系列大案侦破指挥部自从成立以来,一直马不停蹄地投入紧张的工作。很快,一张“3·26”“8·15”“11·8”和刚刚发生的“12·24”碎尸案等系列案件发案示意图在侦破指挥部办公室里悬挂了起来, 每起案件的发案时间、发案地点都清晰地标在了示意图上,每起案件的有关卷宗材料也一一集中在了指挥部领导的案头。 在侦破指挥部的统一指挥下,从全省各地公安机关抽调精兵强将,对每起案件的案发现场进行逐一查看,根据犯罪分子在每个发案现场留下的痕迹,组织刑侦专家集中进行去粗存精、去伪存真的分析和筛选,力求弄清犯罪嫌疑人的真实目的和作案动机。

    公安部刑侦局专家、三级警监高英杰手拿“3·26”案件的卷宗,正在与宋纪明、洪强对“3·26”“8·15”“11·8”案件进行分析,他们对发案现场提取的指纹,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定出了指纹提取的方案。同时对“8·15”纵火案的材料进行逐一分析研究,发现了当时法医程维先写的尸表记录。高英杰翻阅了几页尸表记录突然惊喜地说:“怎么样, 果然是我料想到的, 法医在尸表记录中就有记录, 这充分证明死者符合被打死后焚尸的特征。 ”

    宋纪明和洪强仔细看了看法医程维先的记录报告,高英杰感慨道:“看来,你这个法医是颇有心计的人,他之所以这么记录一笔,说明他良知未泯啊! ”

    洪强分析说:“程维先之所以这么记录,我看他另有隐情,由此可见,当时刑警们是想进行尸体解剖的,但有人阻止了,但这个程维先却不敢得罪此人,只好在尸表解剖中真实记录了这一笔。 ”

    宋纪明果断地挥了挥手说:“马上对程维先进行秘密调查。”说着,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安排,这时手机却突然响了,是汪斌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进来很急切:“宋局,我是汪斌,向您报告案情。 ”宋纪明心里一紧,忙说:“请说,是哪个案子? ”

    汪斌开门见山地说:“市长李先法的妻子梁春在南汇花园的家中被害,死亡大约有两三天了,听说是天龙集团总裁费庆奇的爱人杨红发现的。据她说,前几天她们一直在一起的,只是这两天她有事没去看她,今天一大早她打手机,发现关机了,打家里电话也没有人接,只好到她家里去找,打开门发现人已经断气了。 ”

    宋纪明惊诧地问:“现场勘查了吗? ”

    汪斌说:“我带着刑警还在勘查,您要不要过来? ”

    宋纪明说:“我马上过来。 ”说罢合上手机,回头对洪强说:“洪处,南江又发生了凶杀案,我过去看看,调查程维先的事,你看能否让专案组的人直接找他谈话? ”

    洪强想了想:“我看先不用让其他人去,还是我亲自和他侧面接触,然后再进一步了解。 ”接着又问:“又发生了凶杀案? ”

    宋纪明如实回答:“李先法的爱人在家中被害,这下使我们南江的局势变得更为复杂了啊! ”

    洪强和高英杰都吃了一惊,宋纪明说:“老高,洪处,我去现场看看。”说罢起身出了房间。


  • 马亚梅说着说着,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她站起身来想去办公桌上端茶杯。这时,秘书郑芝玲走了进来,到马亚梅的身边低声地说:“马省长,南江市领导找闻书记,说有急事汇报。 ”
    闻毅一怔,马上站了起来:“什么事? 谁找我? 打我手机不就得啦? ”话出口才意识到他刚才进了省长的办公室里就已经关了手机,他赶紧拿出手机尴尬地说:“关机了,我怕有人打扰我们的谈话。 ”
    闻毅的手机打开才一会儿, 市人大常委会主任赵东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闻毅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马亚梅和祖桂华,马亚梅担心地手一挥说:“快接吧,不知南江又发生了什么事”
    闻毅打开机盖便听到了赵东林急切的声音:“闻书记,你还在省城? ”
    闻毅说:“是,马省长找我谈话,还在谈。 ”
    赵东林谨慎地问:“方便吗? ”
    闻毅干脆地说:“说吧,没关系。 ”
    赵东林这才如实地说:“现在咱们南江市机关大院里挤满了上访的群众。 ”
    闻毅吃惊地问:“什么事情? ”
    赵东林生气地说:“还不是天龙国际商贸城的事,群众说商贸城的摊位招租费用太高,而且里面消防等安全设施还存在明显安全隐患,群众要求政府马上解决三个问题:一是降低摊位租金;二是必须排除商贸城的安全隐患;三是坚决查处商贸城工程的严重腐败问题。 ”
    赵东林心情沉重地说:“我已经让纪明同志派公安局的同志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局势已得到了初步控制,只是还有相当一部分群众不肯离去,说是一定要见你。 ”
    闻毅回头看了看马亚梅说:“如果这些群众一定要见我,那就先让他们耐心地等待一会,马省长这边和我谈话结束,我立即动身赶回去。 ”
    赵东林松了一口气,说:“那好,那好,我们先稳定好群众等你回来。另外,据公安部门报告,市长李先法的爱人梁春在家中被害,现场已经勘查完毕,这件事要不要向省里报告。 ”
    闻毅一时木在那儿,他合上手机,马上向马亚梅一一作了汇报,马亚梅叹了一口气:“闻毅同志,南江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这种关键时刻真不能出啥大事啊! ”
    马亚梅踱到窗前,又从窗前回转身,看了看闻毅说:“闻毅同志,今天咱们谈话就到这儿吧,南江群众还在等着你呢。 ”
    闻毅站起身来,祖桂华和刘灿也站了起来,祖桂华握住闻毅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闻毅同志,该说的话马省长和我都说了,南江当前形势不容乐观,我们的意见是,当前你们首要的任务是保持稳定。 你回南江后要先拿出个意见来,你们权限范围内的事,你们自己着力处理,不要老想着把问题和矛盾往上交。 我再强调一下,在原则问题上,绝对不能做老好人,我们不得罪那些腐败干部,就要得罪党,得罪人民。闻毅同志,你要记住,反腐败问题是个很慎重的问题,我们一方面要有事实根据,另一方面做到铁面无私,绝不能姑息迁就!在证据没有完全掌握之前,一定要注意保密工作。 ”
    刘灿等祖桂华讲完便插上了一句:“闻毅同志,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 ”
    闻毅忙说:“您说,刘厅长。 ”
    “据我们省厅了解的情况看,南江公安局副局长范守业有严重腐败问题,你们对他做好密切监视,必要时可以采取一定措施! ”
    闻毅坚定地看着刘灿说:“刘厅长,您放心,我们早已经对范守业密切监视了,而且还掌握到了他不少违法犯罪事实呢。 ”
    闻毅连连点头道:“祖书记,你提醒得很及时,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去做,同时,对南江一些严重的问题我一定注意……”
    祖桂华摆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了。 省领导和闻毅的通气谈话就这么结束了,可让闻毅感到,这次谈话结束得却并不那么平静,里面多少带有严肃和悲壮的味道。

  • 祖桂华微微一笑:“那个被银都人民称作‘杰出企业家’的费庆奇却是南江市市长李先法的亲外甥。 ”闻毅感慨道:“我只是听说过,但不相信,因为现在做生意的人都会扯虎皮拉大旗嘛,没想到他真和李先法有这么一层关系,这个李先法隐藏得可真深啊! ”
    祖桂华抬起了头问闻毅:“还有更精彩的呢!闻书记还记得我让你送省精神病医院的孙军平吧? ”闻毅点点头,祖桂华说:“这个孙军平他根本没有疯,头脑清醒得很,现在交代了如何被费庆奇利用和拉下水的内幕。这个人很聪明,据他说,他之所以这样装疯卖傻做了一回孙膑,就是因为他从郭长水一家被害后,怕自己也遭遇不测而出此计策,我看这个情节比小说和电视剧更精彩啊! ”闻毅吃惊地问:“孙军平为什么要这样做? ”
    祖桂华神情严肃地说:“从这次孙军平交代的情况看,主要是天龙商贸城工程的问题,他毕竟掌握了不少实质性的情况,同时还拿了不少好处,我分析他是怕有人对他下手啊! ”
    闻毅问:“我听说孙军平这个人是个正直的干部, 能那么容易被人拉下水? ”
    祖桂华叹息一声道:“天龙集团能量很大,糖衣炮弹不好使,他们还可以用其他办法,要知道在南江、在银都,对天龙集团来说,原本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
    闻毅生气地说:“那也不能做杀人越货的事啊! ”
    马亚梅感慨地说:“这叫做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说完又问刘灿:“那个公安部的通缉犯抓住了吗? ”
    刘灿点头回答:“抓到了,幸好宋纪明行动迅速布下天罗地网把他堵在了机场,否则让他溜了就麻烦了。只不过一切还在保密之中,目前还不能让费庆奇他们知道。 ”
    马亚梅高兴地说:“请你们尽快进一步侦破南江系列大案,要把每个案子都办成铁案。 ”
    祖桂华请示马亚梅道:“马省长,我们是不是也马上收网啊? ”
    马亚梅神情凝重起来,她沉思片刻才说:“先把欧阳新‘请’到银都来吧,正好闻书记也在。 闻书记,这是你手下的人,你同意吗? ”
    闻毅点头说:“我同意省里的决定。 ”
    马亚梅想了想继续对祖桂华说:“据我所知,最近南江驻省城办事处报上来的关于新亚洲大酒店工程扩建项目, 一个不起眼的项目却要投资 8500 多万。你让省建设厅通知办事处主任鲍仁福,说是商量工程上的事,让他明天上午就来,到时你在建设厅的会议室等他。 ”
    闻毅吃惊地问:“欧阳新曾向我专门汇报过,我记得李先法在市长办公会上批准说是一个重新装修工程呀,怎么却变成了扩建工程? ”
    祖桂华“哼”了一声,他的话语中带着嘲弄的意味:“他们把这么个小工程的泡泡吹得也太大啦! ”
    马亚梅问:“后来经过审计后那个办事处主任虚报了多少? ”
    祖桂华说:“4600 来万吧,这个鲍仁福还涉嫌其他经济问题,已经被我们‘双规’了。 ”
    马亚梅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南江最近一个时期每个工程都把泡泡吹得太大了。庞统一同志出国前就作出了决定,以招商引资的名义,让财政厅向美国 AGM 公司驻香港威乐公司注入 10 亿元资金,当时的常委会还破例地让 AGM 公司首席执行官阿贝列席了会议。 就在庞统一同志出国不久, 还打电话指示财政厅再做一个 15 亿元工程预案,说是为了天龙集团的一个工程,这个泡泡要不是出现意外,怕还真要吹起来呢! ”
    房间里顿时沉寂。 马亚梅缓了一下语气道:“明天中纪委领导一来,结果很快出来,看来不仅南江,就怕整个银都要地震了。 ”说着,她看向闻毅:“闻书记,你也是省委常委,从目前调查情况看,李先法的问题是不容乐观的,可以肯定地说, 他的问题将会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干部, 他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 ”
    祖桂华痛心疾首地说:“南江这次将要面临一次大的考验。 ”